201812NOV 織田憲嗣：一生鍾情丹麥椅子

織田憲嗣：一生鍾情丹麥椅子 轉載來源：外灘畫報；文:陸彥/圖:李威娜 近日，一個名為“脈·搏（Danish Pulse）”的丹麥現代設計展在上海展出，作為展覽主角的椅子，很多作品出自著名設計師芬·尤(Finn Juhl)和瓦格納(Hans J. Wegner)之手。 日本北海道東海大學藝術教授織田憲嗣，作為世界上收藏丹麥設計師椅子作品最多的個人，受邀出席展覽開幕式並發表了演講。 時隔多年，織田憲嗣依然清楚地記得，他在日本百貨公司高島屋宣傳部工作的第一個月的薪水是37 萬元日幣，而他買的第一把椅子就花了30萬日元。 這是一把名震現代設計史的法國現代主義大師勒·柯布西耶（Le Corbusier）所設計的躺椅，金屬構架，馬皮表面，結構簡潔而摩登，形狀酷似一個正愜意躺著休息的人體。 這把椅子在高島屋展出，他對它一見鍾情，靠著10 次分期付款，才最終擁有了人生第一把丹麥設計師座椅。 在丹麥設計界，織田憲嗣（Noritsugu Oda）是個非常有名的人物。 這個年輕時名不見經傳的日本人，既非出身富豪之家，本人也並非財力雄厚。 他憑著拼命工作，一把一把地購買熱愛的丹麥設計師椅子。 因為他的愛好，家人放棄了很多東西支持他，幾十年來，全家沒有外出度過假，更不用提出國旅遊。 全憑愚公移山的精神，織田憲嗣到現在已經買了超過1200 把的設計師椅子，是全世界已知的私人收藏椅子數量最多的人。 他還收藏了大約3000 件陶器、工藝品、餐具和燈具，這些物品多數出於北歐設計師的設計。 這個對丹麥椅子鍾情一生的日本人，通過一生默默而堅定的購買、收藏和研究，不僅開設了一個收藏數量龐大的私人博物館，連自己也從自由職業繪圖師成為了日本東海大學的藝術教授。 “我一輩子都會尋求這個答案：椅子到底是什麼？” 織田憲嗣的私人博物館是他32 歲那年決定成立的。 那一年，他買下了自己的第100 把椅子，卻迎來了精神危機。 “我這麼單純地收集椅子，就跟小朋友收集硬幣一樣，簡直太幼稚了，是不是不值得？我想放棄了。”購買椅子不僅讓家中經濟捉襟見肘，也讓在哪裡擺放那麼多椅子成了問題。 他不得不把一些椅子存放在夫人娘家，也拜託了一些朋友免費試用並保管他的椅子。 正當織田憲嗣猶豫徬徨時，作為美國三大家俱生產商之一的Knoll 公司降價處理設計師椅子的消息傳來，這家生產歷史基本上體現了近代設計史發展過程的公司，擁有二戰前後大量德國設計師的作品。 最原始的直覺告訴他，不能錯過這個機會。 於是織田立刻聯繫了Knoll 公司，“我跟他們商量，東西放在他們那裡，我慢慢地付錢。付完錢後，再把東西給我。”他花了9 個月的時間，把共計450 萬日幣的錢款全部還完，拿到了全部50 把椅子。 此時，他明白了自己最想做的是什麼，辭職開始了自己的“椅子研究所”，至今，他仍舊通過自學致力於椅子的研究。 這幾十年來，他收藏了約3 萬多份關於椅子的文獻資料；約1300 把1850 年代至今所有設計師和建築家設計的椅子；整理藏品的數據並歸檔；製作和收藏椅子的設計圖紙，現在大約有350 把的資料；在相同燈光下對椅子作正面、側面、背面和俯視角度的攝影，並製作照片圖書館，現在大約有5000 片攝影資料；調查各作家的第一把椅子到最後一把椅子並繪圖，現在有大約10000 張資料。 織田憲嗣的私人博物館在他家不遠的地方。 博物館的地板上設置了小小的滑輪，方便移動椅子。 他集畢生之力購買的丹麥椅子和其他設計品，免費向公眾開放。 博物館的Logo 是椅子的英文單詞CHAIR 加一個形如S 的問號。 這個他自己設計的LOGO 構思巧妙，既是“椅子”這一英文單詞的複數，又寓意著織田憲嗣通過椅子這個媒介，去尋求設計的本質。 “我一輩子都會尋求這個答案：椅子到底是什麼？” “35年後，我仍處於摸索階段” 在收集椅子的過程中，兩位設計師成了織田憲嗣的最愛：芬·尤和瓦格納。 芬·尤是丹麥知名現代建築師和室內設計師，曾設計聯合國辦公室、北歐航空候機室等機構，設計椅子算是他的副業。 他設計的椅子和當時其他丹麥設計師設計的椅子迥然不同，完全不受當時觀念束縛，而是從現代藝術和現代繪畫中獲得靈感的產物，起初不受歡迎。 當時的丹麥椅子設計界甚至認為，芬·尤充滿原創性的特別構造是由於並非木匠出身的他對於椅子的結構、強度、材料方面的知識的“一無所知”。 這樣奇特的椅子構造，還給生產帶來了很大的困難，直到能工巧匠尼爾斯（Niels Vodder）將其真正製作出品。 而織田憲嗣認為，芬·尤椅子的四大特別之處是：一，結構特別，開丹麥現代椅子設計先河，造型富有雕塑感；二，家具設計強調配合室內整體空間；三，家居設計與遊戲之心相結合，但功能性強；四，將色彩要素導入家具設計。 時過境遷，人們終於承認芬·尤是丹麥現代椅子設計的代表人物之一。 而另一位丹麥現代椅子設計師瓦格納則是木匠出身，17 歲獲得家具師的資格之後，在藝術工藝學校學習了設計。 他熟知製作椅子需要的技術、機械和材料，熟稔椅子的結構，熟悉各個生產廠商的能力，並提供適合不同廠商的設計。 瓦格納一生設計了一千多件家具作品，甚至還有受到中國明代家具設計和工藝啟發，所設計的“中國椅”、“骨叉椅”、“The Chair”。 這幾把知名的椅子曾出現在眾多重要國際場合中，各國政要都坐過他的椅子。 織田憲嗣認為，當代設計和丹麥現代經典設計的不同，關鍵在於現代設計師沒有以前那些巨匠的紮實的基礎知識，無論是美學上的還是手工藝上的，所以即使設計的東西看起來非常漂亮，但該有的東西卻沒有，不該有的東西卻出現了。 所以，對於丹麥傳統經典設計的研究是無止境的，“當初我計劃5 年就完成對丹麥的調查，結果35 年後，我仍處於摸索階段。恐怕窮盡我的一生，也無法完成這件事情。” “要買就要買預算裡最好的東西” 織田憲嗣作為購買者、使用者、收藏家和研究者，多年與這些結構考究、材料上乘、做工精良、經久耐用的知名設計師用品相處，讓他有了自己的生活理念。 他認為，如今的現實是“包括家具在內的各方面，我們的生活中充滿了廉價商品，正顯著地降低我們的生活質量和文化。這些廉價產品使用壽命較短，最終迅速地被更換，被丟棄，浪費著我們的資源與能源，破壞我們的環境。正是當下，我們要學習北歐國家建立起來的“持久地使用真正優質的物品這一觀念”。使用質地上乘的好東西，不僅讓生活文化得到了很大的提高，從長遠看，買一件可以長時間使用的用品，更節約了金錢，還減少了浪費和污染，從而保護了環境。 實踐有質量的購買的最重要原則就是：一定要把起點設置得很高。 曾有一個學生問他，想給女友買一件毛衣作為禮物，預算是5000 日元，買什麼好？ 織田憲嗣認為以這個預算買毛衣，買到的毛衣可能在一兩年之後就壞了。 於是他建議學生買一個柳姓日本設計師設計的一套餐具，有餐刀、叉子和勺子，剛好5000 日元整。 而這套餐具因為美觀實用，可以使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。 “不管要購買什麼，唯一的建議就是把初始的水平線定得好一點。哪怕只有1000 元，要買就要買預算裡最好的東西。”